刘庆祥(1828— 1892),又名铭祥,字春瑶,号玉溪,邑廩生,龙港白沙刘店人。刘庆祥生活在江南刘店乡间,自幼学文。他与好友陈龙光一起到温州府应童试,两人如清锋出匣,意气轩昂,互相鼓励,同走青云路,可惜他们都以落榜而终。刘庆祥心灰意冷,为了养家糊口,以设馆收徒、教授蒙学为生。
刘庆祥嗜好金石篆刻,取经于平阳金石家苏璠为师,上模钟鼎,多见秦汉铜玉古印,以及宋元名家印谱,耳濡目染,久之自能脱弃凡俗,渐臻精诣。时人评论刘庆祥篆刻可与瑞安许启畴、永嘉马元熙之辈齐名。刘庆祥认为:在篆法上,当上规钟鼎,不摹秦、汉、宋、元印谱间,资取则以矫时尚。
刘庆祥嗜刻几乎成痴,他广搜奇石,置于案几之上,教完童子后,一有闲暇就摩挲奇石,握起铁笔,沉浸于刻 《铁畊小筑印集》 刘庆祥印谱字创作之中。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乐此不疲。当时许多平阳名士都钦佩刘庆祥治印功夫,有作诗文赞之。比如宜山著名乡绅陈际中曾拜访刘庆祥,见到他编辑的印谱,给予很高评价:“阴阳各得,向背咸宜。或仿金科而骎骎入古,或飞玉屑而作作有芒。”贡生王金制写道:“刘子玉溪,予同社友也,其心情古雅,骨骼遒凝,熟秦汉书,联金石契。笔持寸铁,玉屑落于行间;字仿双钩,风云走于腕底。”
对刘庆祥评价最高的当属瑞安孙学士锵鸣,他翻阅刘庆祥的印谱后,写道:“平阳嘉、道间苏石缘山人,以篆刻鸣时,近五六十年无继之者矣。玉溪生于其乡,所造已如此,由是沈酣于古,精益求精,岂独石缘不能专美于前哉!”
刘庆祥喜欢浏览古今印谱画集,对当世金石名家多有品评。当时金石界推崇清代碑学书家巨擘邓石如(1743— 1805),因他工刻印,出入秦汉,而自成一家,世称邓派,其四体书风行海内,被誉为“清朝第一”。但刘庆祥并不跟风,他品评邓派四体书为“违戾古法”。
刘庆祥治印功夫相当了得,只是他活动于平阳乡间,结交的大多是家乡文士,如陈云楼、吴树森、杨宾、杨佩芸、曾良箴、谢青扬及吟梅社诸友,这些文士影响力毕竟有限,故在世时声名不显。
刘庆祥生前将自己创作的印谱编辑成册,取名为《虫雕印谱》。取名“虫雕”,深有寓意,他平日靠教书收入为主,受家庭和生活牵累,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在为生计而奔波。治印只是其兴趣所在,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,这其中饱含着难言的苦楚,连他儿子刘绍宽也难以察觉。
刘庆祥自长兄刘铭新早亡,两个弟弟又不事生产,他们去世后留下子女还需要照顾,还要承担赡养父母的责任。刘庆祥先后娶三房夫人,先娶曹氏,生一女;再娶薛氏,生一子,即刘绍宽;三娶章氏,生两子两女,两子为刘绍瑀和刘绍宸。加上还要抚养两位弟弟留下二男二女。上有老,下有小,家庭重担压在刘庆祥身上,仅靠教书微薄收入,实不足以养家糊口,但他仍独力苦苦撑持,使刘家不至败落。
刘庆祥晚年时,生活更加困穷。一年,全家人吃完分岁酒,刘庆祥提出要伐卖祖山林木。此时,已成年的刘绍宽极力反对,说这不符合礼制。刘庆祥无奈地说:“不卖山木,这年过不去了。”
刘绍宽幼时出继给亡兄刘铭新为嗣子,由遗嫂杨氏抚养。杨氏系张家堡乡绅杨配篯之女,携幼年的刘绍宽回娘家生活。刘绍宽自幼在张家堡长大,哪里知道生父刘庆祥独力承担家族重担之苦?
光绪十八年(1892),刘庆祥走完了落魄的一生。刘庆祥生前印谱由刘绍宽拾遗补阙,汇编成四册面世,他将《虫雕印谱》书名改为《铁畊小筑印集》,并在原序基础上,刘绍宽请时任温州瓯海关监督冒广生写序。冒广生深服刘庆祥治印功夫,以诗赞道:“铁畊主者精六书,不喜为圆尚方直。秋毫神妙起蛟龙,玉石贞坚能刻画。泉钩鉴弩穷搜寻,吉光片羽宝手泽。脉望三食成神仙,古气喝倒邓完百。”
所幸的是,经刘绍宽的整理和名家的赞誉,刘庆祥篆刻才华引起国内金石界的重视,其名字也列入国内优秀的金石艺术家行列。
(撰稿人:陈文苞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