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贤登/摄
林贤登
对于桥,我有种特殊的情怀,每一次经过桥时,我总会怀着敬畏之心,去看看桥边的碑文,去了解它的历史和故事。
家乡有一座长长的石板桥,叫“三胜桥”。它横跨在北大垟和陈处两村之间,连接着东西的交通,而新城中心学校就建在河西岸的北大垟村,因此这作为交通要道的桥显得十分重要。小时候,我常常跟随着父亲的小河船,无数次穿过“三胜桥”,因为父亲有三十多年开河船的人生。我的记忆中也常常浮现上学、放学时段同学们成群结队经过桥面的热闹情景,以及课间偶能看到的垂钓者的身影。尤其是夏天,此处是两村人休闲纳凉的好去处:桥的栏杆上总是坐满了人,诸多的新闻和旧事便是在这里传送的。因此在那个年代,它不仅是交通要道,更是村民们休闲议事的好地方。
记忆总是在岁月中渐渐模糊,人便也在渐渐的老去中怀旧。有意选择一个悠闲的午后,走近这位“老朋友”,但在时光的磨砺中,它却已物是人非了。它如一位孤独的老者,依然坚守在河的中央,桥面上多处破损已经过修修补补,而原来的石柱也已不复存在,换成了锈迹斑斑的铁栏杆,可见在几十年的风雨中所经历的挫折和磨难。
于是我怀着一种敬畏之情,来到了岸边的碑文前。两块碑记录着桥建造和修复的两段历史,两块碑面上有不同程度的破损,其中更早的一块碑面上,字迹非专业人士已无法准确的辨认,还有一块则能隐约的看到一些字迹。重建“三胜桥”的时间是1980年。为了准确地了解“重建三胜桥”的历史,我亲自走访、请教当地的长辈,得到了他们无私的帮助,真是感动于心。他们告诉我,在1980年时,桥的卧驼老化塌坏,又面临着一次不得不重修的窘境。但在那个经济十分困难的年代,一个地方要想修造一座桥,那是很不容易的事,需要多方人力财力的支持才能勉行。而这座桥邻近的陈处村、北大垟村、九刀连则是主要负责承建的。当时每个村各派出两三位代表,负责造桥的筹建工作:他们这些老前辈有钱的出钱,有力的出力,日夜奔走于村间小道,到处写缘募捐,参加修建工程监督并协助工作。
而且在修桥的时候,人们来往的交通并没有中断,这正是因为他们这些老前辈日夜守候岸边轮流值班,用船来摆渡,他们就是无私的摆渡者。经过几个月的辛苦努力,崭新的大桥才得以大功告成。事后,这些长辈还饶有兴趣的将这次重建后的桥名改称为“三胜桥”:一个意思是说,这座桥最近几年修了好几次,屡修屡损,这次是第三次,一定要重建胜利成功;另一个意思是说,这次是三个村组织重修的,蛮话中“村”就是“姓”的意思,现在三个“村”(陈处,北大垟,九刀连)来修建这座桥,“姓”也是蛮话“胜”的谐音,所以这次重修后这座桥就叫“三胜桥”。
虽然碑文上模糊的字迹经风吹雨打,老前辈们的姓名早已无法认出,而他们也早已故去,但他们的那份功德却和这座桥一样永远伴随着后人,让每个站在那里的人都饱含敬畏之情,并且唤醒他们沉睡已久的乡愁。
零零落落的村庄,偶见步履蹒跚的老者,就像眼前的这座桥,依然在坚守在此处。我站在桥中央,远眺着连绵起伏的望洲山脉,俯瞰那顺流而下、同根同源宋港水流经过此处的壮观与豪情,也目送着这一脉清流到达神奇的九龙湾,汇入美丽的东魁大河,一道书写未来的东部水韵传奇。
致敬,三胜桥,致敬,老前辈!人间正道是沧桑,沧桑之后现本真。让我们带着青丝和白发,带着乡愁和记忆,常常回家看看,用双脚丈量这两岸的距离,又何尝不是一种对生命的长度的丈量呢!